忘书

【程商】逢故（十六）

设定详见第一章 。

if线军匪文学，接上文。

ooc我的。

日子就这么平常地过着，晨起逛集市，落日入家门，看戏，喝酒，听曲儿，这是商细蕊先前不曾拥有的闲散时光。身为土匪，每每进城，自己似乎只是一匆匆过客，不像现在，即便逗留地再晚，总有一扇门为他而留。

天气渐渐凉了，程凤台从漆黑夜色中回到家，脱下沾染寒气的大衣，摘下常年带着的帽子挂在衣架上，商细蕊这边端来一杯热茶。

“二爷，您回来啦。”

程凤台接过茶杯，透过氤氲冲眼前人一笑：“是啊，我回来了。”

傍晚高副官将程凤台请去办公室，说是有要事相商，打乱二人一起去听戏的计划，最后商细蕊一人听完戏回到家也不见程凤台人影，便一直在客厅等着，问管家要来茶罐儿，煨好茶水，只要一听见程凤台的响动，就倒杯茶端给他。

逍遥日子没过多久，商细蕊又得回山上去，此次不是因为寨子，而是程凤台。

高副官同程凤台报告东北抗日愈发严峻的局势，建议收缴军火紧急运往东北抗联，况且经由那些个商家提供的线索，一路顺藤摸瓜，运气好的话可以将幕后收购者的信息捕捉完整，制定相应对策。

“所以，我得亲自去东北一趟。”程凤台如是说。

此去不知多少时日，程凤台只许诺自己在北平下雪前就回来。

日子忽地退回从前，退回到那个一人往返两处自寻乐子的时光，有些许闷些许孤单些许无聊。

寨中弟兄在热热闹闹地准备中秋，又是一年花好月圆时，气氛比平日多了些旖旎，寨子里的弟兄都是经历过多次变迁内讧存留下来忠心不二跟着商细蕊的，大多也不是什么好斗之人，因为尝尽无奈心酸聚在一起抱团取暖罢了。

一群大老爷们儿可喜欢过节，没事儿聚一起举办篝火晚会，唱歌跳舞才是他们最爱干的事情。也不乏心灵手巧之人，火拼时冲在前面端枪扫射的大汉每年端午都会为寨子兄弟一人绣一个香包，商细蕊还记得今年程凤台受到香包时惊讶的表情，连连感叹自己一个寨子的人都非同一般。

如果可以找到出路，他倒是希望大家可以衣锦还乡，或自己平凡的日子去，毕竟没人愿意一辈子交付给某个山头。

今日厨房老灶为大家做了不同口味的月饼，商细蕊喜欢吃甜的，向来会多拿几个。月饼皮厚馅儿足，需要多咀嚼几下，跟程凤台领他去吃的蛋糕大有不同，那东西软绵绵的入口即化，不怎么吃得饱，月饼则不同，适合当饭吃。

也不知程凤台在路上能不能吃到月饼。

商细蕊拿了块月饼对着天上的满月比划，月饼周正的形状好似咬一口就等同于咬到月亮似的。一起吃月饼赏月等于团圆，商细蕊不确定程凤台能不能吃到月饼，但打心里希望他能抬头看看月亮，月亮只有那么一个，程凤台若此时也在看，就相当于他俩一起过节了。

“中秋快乐啊二爷。”

押运物品非同一般，一路上大家绷紧神经看护，丝毫不敢因为节日而松懈，一直日夜兼程地赶路。此行路途较远，任务较重，程凤台无法估量时间，紧赶慢赶，他只想保证冬至前回来，好让大伙儿陪家人吃顿饺子。中秋错过团聚，总要抓紧补回来。

成功穿过山谷，程凤台命大家原地休息一夜，荒山野岭的，没地儿吃月饼，都抱着干粮啃，想要过节就只能抬头看看月亮。

有人开始谈论自己老婆孩子如何如何，自己回去之后打算如何陪伴她们，畅想很多很多美好的情景，每每听到这些话，程凤台心里都是有些羡慕的。毕竟自己很早很早就孤身一人，无甚牵挂，将士们有的是依靠家人的思念努力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程凤台没有这样的依靠，几乎次次冲到前方，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活到现在也真是侥幸。

程凤台仰头看见又亮又圆的玉盘，想回北平想回家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是这十多年来不曾出现的，名为“挂念”的感情。

原来失去亲人多年后的自己竟也有了牵挂。

不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他知道那个打破这一切的人是谁。

月亮圆鼓鼓的，像是某人吃东西时涨起的双颊。

“商郎，中秋快乐。”

程凤台再次不自觉地笑。

“替我多吃几个月饼吧。”